萨诺斯感到一阵恐慌。他试图把自己拖到沙滩上,双手伸出试图爬过沙滩。他向前爬了半个身子的距离,疼痛就让他痛嚎起来。
黑暗再次席卷了他的视野。
当他再次醒来时,萨诺斯发现在人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人靠的很近,近到如果他有力量伸出手就可以够到他。他们看起来不像帝国的士兵,根本不像任何地方的士兵。萨诺斯在战士堆里混了足够长的时间,他可以很清晰的辨认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看起来更像是农民。平时,这些人可能逃离家园以躲避战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那么危险。这两人都拿着刀。萨诺斯想,他们是否会像鲨鱼或者是食腐动物一样。他知道总是有人在战斗结束之后抢劫死者。
“这个人还在呼吸,”一个人说。
“我知道。割了他的喉咙。马上结果了他。”
萨诺斯紧张起来。调动他的身体准备战斗,尽管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看他,”年轻人坚持说。“有人刺伤了他在背部。”
萨诺斯看到那个年纪大些的那个人微微皱起眉头。他走到萨诺斯后面,走出了萨诺斯的视线。这个男人触及他仍然流血的伤口时,萨诺斯咬紧的牙关没有嚎叫出来。他是帝国的王子。他不会示弱。
“看起来你是对的。帮我把他带到鲨鱼够不到的地方。其他人可能会想看看他。”
萨诺斯看到年轻人点点头。他们一起抬起了他,连同他的盔甲和所有的东西。这一次,萨诺斯叫了出来。在他们的拖拉抬举中,疼痛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们就像扔掉一节漂流木一样离开了。他原来趴着的地方,海潮在那里留下了海藻。他们把他放在干燥的沙滩上。他们离开的步伐匆匆,但是萨诺斯太累了,甚至无法抬眼看他们一下。
他没办法衡量时间。他仍然可以听到这场战斗还在进行。像背景声音一样。愤怒的呼号、激烈的冲撞、集结的信号和冲锋的呼声。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呢?可能是数分钟或数小时。战争可能在第一次交兵就结束,也可能持续到任何一方消耗殆尽无以为继。萨诺斯已经无法辨别了。
最后,一群男子走近前来。这些人的确是战士。他们的面庞尖锐凌厉,只有曾经生死相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面相。很容易看出他们中的哪一个是领导者。前面那个高个子黑头发的男人没有佩戴帝国将领会穿的制作精良的铠甲。但是每个人都看着他,显然在等待他的命令。
这人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短短的胡须与头发一样黑。他看起来充满了威慑力。在腰的两边都佩戴着短剑。萨诺斯想这剑可不是装饰。因男人的双手稳稳的悬在剑柄上。萨诺斯打量着他的表情,他似乎在默默地计算沙滩上的每一个方位角度,注意任何埋伏的可能。他的眼睛锁定在了萨诺斯的身上,随之而来的微笑似乎也一种奇怪的玩味感,就像它的主人看到了世界上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们两个把我带到这里就是看这个?”他说着。发现萨诺斯的那两个人上前一步。“一个濒死的帝国士兵。他身上的铠甲太闪亮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这是一个贵族,”年纪大些的那个人说。“可以从他的盔甲判断出来。”
“他被刺伤在背部,”年轻人指出来。“看起来,他是被自己的人暗算了。”
“所以,他甚至不如那些想要夺取我们岛屿的人渣?”领头的男人说。
萨诺斯看着男人靠近,跪在他身边。也许他打算干掉他了。海隆的士兵可不会对他所在的一方有任何的怜悯。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的人要杀你?”领头的男人平静地问道,只有萨诺斯才能听到他的问话。
萨诺斯好不容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话出口,声音粗粝而破碎。即便没有这一身的伤,他已经在沙滩上躺了很久。“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在这里战斗。”
男人又玩味的一笑,这个奇怪的笑容。在萨诺斯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可笑的。
“然而,你还是来到了这里。”男人说着,”你不想参加这场入侵,但是你现在躺在我们的海滩上,不是舒适安全地待在你家里。你不想带来战争,但是,在我们说话的同时,帝国的军队还在我们的家园烧杀劫掠。你知道海滩上发生了什么吗?”
萨诺斯摇了摇头。尽管剧痛又一次袭来。
“我们正在打败仗,”男子继续说。”我们努力的抗争过了。但这并不重要。我们胜利的希望太过渺茫。战争仍然会继续。我内心顽固地不肯承认这个真相。我们没有时间来处理这样的分心。”
萨诺斯看着男从抽出他的剑。那个剑看起了锋芒闪闪。如此锋利的剑割过他的皮肉应该都感觉不到吧。但是,那一剑还是没有劈下来。他示意旁边的人。
“你,还有你,”他说,“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新朋友。也许对我们的敌人来说,他还有一些价值。”
他咧嘴一笑,“如果他真的没用了,我再亲手结果他。”
萨诺斯最后一次感觉到,强壮的手臂架起了他,把他拖走了。然后,他又滑向了黑暗。
第三章
热烈的渴望让贝林几乎感觉到痛苦了。他跋涉在去提洛城的路上,一条漫漫的归家之路。对家人的思念——对西瑞斯的思念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事情。想到他的女儿,他就咬牙继续前行着。但是,这个旅途如此艰难。他脚下的道路崎岖而蜿蜒。他的骨头早已经老迈。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膝盖因为这样强度的路程而疲累疼痛。多年的打铁和冶炼工作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损。
但是,能够再次回到家的话,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他要去见他的家人。他离开家已经太久了。离家的日子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到他的家人。他几乎可以在头脑里想象出来了。玛丽塔在低矮的木屋后面做饭,食物的香味传遍了整个屋子。萨尔特在后院的某个地方玩耍。尼索斯会看着他,即使他的大儿子会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
然后是西瑞斯。他爱他所有的孩子。但是,西瑞斯与他一直有这种额外的联系。她是那个在他工作时帮助他锻剑的人,那个最照顾的人。她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离开玛丽塔和男孩子们是因为他不得不履行痛苦的职责,这是必要的,他要养活家人。但是离开西瑞斯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丢弃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是时候找回他丢失的东西了。
贝林希望他可以带去更快乐的消息。他沿着回家的那条砾石小路走着,皱着眉头。还未到冬天,但是时节的变换总是很快。虽然他的计划是离家找工作。那些老爷们总是需要雇佣刀匠为他们的警卫、战争和杀戮提供武器。但是,事实是,他们不需要他。那些老爷们有自己的人。更年轻、更强壮的男人。即使是似乎想要他为他工作的国王,似乎想要的也是十年前的贝林。
这个想法让他很受伤,但是他知道,他也应该猜得到,他们不需要一个长着灰胡子了老头子。
而回家的这个念头抚平了他的伤痛。家对贝林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即使那不过是一个有着粗糙的锯木墙、屋顶上铺着草皮的狭小屋子。那些等待在家里的人,想到他们,他加快了步伐。
他爬上一座小山,看到屋子的第一眼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他的胃狠狠的收缩了一下。贝林知道家是什么感觉。虽然周围的土地贫瘠,他的家仍然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这里总嘈嘈闹闹的,无论是快乐的欢笑还是激烈的争论。每年的这个时节,土地上总是生长着农作物。还有蔬菜和小浆果灌木丛。他们总是种一些好养活的作物,这样贫瘠的土地要产点口粮真的是很不容易。
但是,他眼前的景像却并不是这样的。
贝林急急的跑了起来,经过这样漫长的一段回家路,他的跑动看起来像是出人意料的挣扎。肯定有什么事情出了差子。这种感觉像毒虫一样噬咬着他,像钳子一样夹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到达了门口。他想,也许,一切都没事。也许,大家发现他要回家来了。所以躲起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屋子里非常昏暗,窗户满是尘洉。那里,有个人影站着。
玛丽塔站在主屋里,搅拌着锅子里的东西,闻起来酸臭扑鼻。他急急地冲进房间,她转向他。贝林知道他是对的。出问题了。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玛丽塔?”他开始问。
“丈夫。”她用平板的语气说着。这种语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换在平时,他离家一段时间再归来时,玛丽塔总是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用手臂搂住他。她总是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是,现在她似乎是一个空壳。
“发生什么事情了?”贝林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一次,她的情绪平静无波,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妻子看起来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破裂,所有的喜悦已经从她身上漏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家里这么安静?”贝林问。“我们的孩子在哪儿?”
“他们现在不在,”玛丽塔说。她转身又去搅锅里的东西,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那他们去哪儿了?”贝林毫不退让。他可以确信男孩子们可能已经跑到最近的溪边玩去了,或者帮母亲跑腿去了。但是,至少会有一个孩子看到他回家了。然后在家里迎接他。
“西瑞斯在哪里?”
“哦,当然,”玛丽塔说,贝林现在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听出艰涩的苦味。“当然你只会问起她来。不会问问我。也不会问问你的儿子们。只会问到她。”
贝林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妻子像这样说话。哦,他一直都知道,玛丽塔有一些尖刻。她总是更关心自己,而对身边其它的事或人更加冷漠。但是,现在听起来,好像她的心已经化为灰烬。
玛丽塔似乎冷静了下来,速度让贝林感到可疑。
“你想知道你宝贵的女儿做了什么吗?”她问道。“她离家出走了。”
贝林的忧虑更深了。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玛丽塔却开始咄咄逼人。“她跑了。没说去哪儿。只是在走之前偷了一些东西。”
“我们没有钱可以偷盗。”贝林说。“西瑞斯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当然你是站在她那边的,”玛丽塔说。“但是,她拿走了家里的东西。我们家的东西。她可能在下一个城镇卖掉。我知道那个丫头。她抛弃了我们。”
如果这就是玛丽塔的看法,那么贝林非常确信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的女儿。或者也从未了解过他。她竟然会认为他会相信如此明显的谎言。他双手扶着她的双肩,虽然他现在虚弱无力,但是,他依然是一个强健的男人。相比之下,他的妻子脆弱而微小。
“告诉我真相,玛丽塔!这里发生了什么?”贝林摇了摇她,就像这样可以把以前的她摇回来一样。她可能会再次变成那个他结婚多年的妻子。但是她急切的退开了。
“你儿子都死了!”玛丽塔吼叫着。这句话回荡在狭小的屋子里,听起来声嘶力竭。她的声音又微弱下去了。“这就是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儿子死了。”
这些话就像马蹄狠狠踹中了贝林的脑袋。“不,不,”他说,“不是真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的一生从未从玛丽塔口中听到如此伤人的话。她肯定只是撒这样的谎来刺痛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痛恨我的?”贝林问道。他想,唯一让她的妻子说出这样的话的原因就是她恨他。不惜诅咒他们的儿子来撒谎伤害他。
他在玛丽塔的眼中看到了泪水。玛丽塔在诉说西瑞斯逃走时从未有过的泪水。
“当你抛弃我们的时候,”他的妻子狠狠的说,“当我不得不看着尼索斯死的时候。”
“尼索斯死了?”贝林说。
“还不够吗?”玛丽塔冲他嚷道,“你就从不关心一样我们的儿子们吗?”
“刚刚你说萨尔特也死了。”贝林说,“不要再骗我了,玛丽塔!”
“萨尔特也死了,”他的妻子还是说,“士兵们来过了,把他带走了。他们拖着他,要把他塞进帝国军队里。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你觉得他在那里还能活吗?不,不,我的孩子们都死了。而西瑞斯…”
“怎么样?”贝林问。
玛丽塔摇了摇头,“如果你在这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你在,”贝林叫道,全身颤抖,“这就是问题。你以为我想要离开吗?我是去为大家挣口饭吃。你在家就应该照顾好他们。”
绝望狠狠地抓住了贝林,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哭泣,就像小孩子一样哭泣。他的大儿子死了。玛丽塔撒的谎听起来如此接近真相。他的内心深处感到悲伤和愤怒,就像一个无法填补的洞。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另一些事情,这似乎是阻止悲伤压倒他的唯一办法。
“士兵带走了萨尔特?”他问道。“帝国士兵?”
“你以为我在说谎吗?”玛丽塔问。
“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了,”贝林回答。“你甚至没有试图阻止他们?”
“他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玛丽塔说。“我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了他。”
“你做了什么?”贝林问。
玛丽塔摇了摇头。“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他们会杀了我的。”
“所以你就把你的儿子交给他们了?”
“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玛丽塔质问他。“你不在这里。”
贝林觉得有生之年他都会因为当初离开的决定而心怀内疚。玛丽塔是对的。也许如果他在这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离开了,为了他的家人不被饿死。而当他离开时,一切就已经分崩离析了。内疚并没有取代悲伤或愤怒。内疚为他的心里添加了一把火,把悲伤和愤怒烧得更旺。什么东西在贝林的信息翻滚冒泡,感觉就像一个活着的东西要破腔而出。
“西瑞斯呢?”他再次摇着玛丽塔问道。“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
玛丽塔又一次推开他,这一次,她跌坐到地上,蜷缩起来,甚至没有看着他。“你自己去弄明白吧。我是不得不忍受这一切的人。是我不是你。”
贝林想要继续抓着她,摇醒她,直到她告诉他答案为止。他要一个答案,无论如何都要一个答案。他甚至想跟她动粗,让她开口。但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永远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打老婆的这个念头都让他反胃。
他离开家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那里没有任何一件他想要的东西。他回头看了一眼玛丽塔。她完全沉浸在她的痛苦和艰涩中。她放弃了她的儿子,她试图掩盖和伪装。他们的孩子,他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这个家里。
贝林走了出去。他眨眨眼让泪水不再流淌。直到阳光刺痛了他,他意识到,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何打算。怎么办?他救不了他的大儿子,那其他两个呢。他们可能在什么地方?
“不要紧,”贝林告诉他自己。他感觉到内心的坚定和决心,就像他锻造的剑一样,越是击打,越是坚硬。“没有什么阻止得了我。”
也许,附近的居民看到了,也许他们知道孩子们的行踪。肯定,也有人知道军队的行军方向。贝林知道,像他这样铸造兵器的人总是可以找到接近军队的方式。
至于西瑞斯…他肯定可以找到线索的。她肯定就在某处。没有其它的可能了。她一定在的。
贝林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家,和周围的田野和乡村。西瑞斯一定在外面某个地方。萨尔特也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他把想法大声的说了出来,这样做就像是立誓,向他自己、这个世界、他的孩子立誓。
我会找到你们两个的,不惜一切代价。
第四章
萨尔特艰难地喘着气在军队的帐篷之间奔跑着。他手里抓着卷轴,另一只手擦拭着掉到眼睛里的汗水。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及时将这个送达指挥官的帐篷,他就会遭到一顿鞭打。他尽可能地在拥挤的地方闪躲和穿擦而过,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已经被耽搁了太久了。
萨尔特的小腿上已经有很多烧灼的伤口,每次他犯错就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他眨了眨眼,望着周围的军营,试图在无尽的帐篷之间找出正确的方向。军营之间是有指向标和一些标准的。但是,他仍然在尝试学习它们的模式。
突然,萨尔特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然后他就跌倒了。在跌落的过程中,整个世界似乎都翻了个底朝天。有一瞬,他以为自己绊到了绳子设么的。然后他抬起头,看见周围的士兵们笑了起来。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短短的发茬已经变灰白,身上有很多战斗留下的疤痕。
恐惧抓住了萨尔特,但是,这也是顺从的一种标志;对于像他一样的新兵来说,这只不过是军营生活无可避免的一部分。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捱过来的。但是他知道,开口说任何话都会招来一顿暴打。就他看来,他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站了起来。将长袍上的泥土粗略地拍打了一下。
“你在干嘛?臭崽子。”绊倒他的那个士兵问他。
“长官,我在给司令官跑腿,”萨尔特说,举起羊皮纸给他看。他想赶紧退让,他们说不定就放过他了。但是,他还是难逃一劫。虽然军队规定,让士兵执行命令永远是最优先的事项。
萨尔特在到达之里不久后就学会了帝国军队了各种条例规定。有些是正式的规定:未经许可离开营地、不遵守命令、背叛军队者,立斩;行军方向错误、做未经许可的事情,一顿好打。当然,除了正式的规定之外还有其它不成文的规定。触犯这些错误也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跑什么差事啊?”士兵问。其他的兵也聚集过来。军队里总是缺乏娱乐来源,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点乐子,就会马上聚集一大堆注意力。
萨尔特竭尽全力表示歉意:“长官,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如果您想看的话,就给您看吧。”
这一翻计较还是有些风险的。大多数的普通士兵都不识字。他想,这样说可能只会让自己因为不服从而挨上一个大脸刮子,但是,他竭力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来。不成文的规定之一,不要透露你的恐惧。这样的规定可不少。你必须知道哪个人你必须结识,才能让你得到好一点的食物。你必须知道军队中的派系林立。你必须知道有哪些人你必须要小心应对,不管其军衔如何。知道这些规定是生存下来的第一要务。
“嗯,那你最好赶紧去办了!”那个士兵嚎叫了一声,一脚踹过去让他快走。其他围观的人笑了,好像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笑话一样。
最重要的不成文规定是:新兵永远都是准许捕猎的猎物。自萨尔特来到这里起,他就不停的遭到殴打,扇耳光、被推搡已经算是极轻的了。他不得不极速的跑动,直到他觉得自己要轰然倒地了,他还在跑。他不得不背负极重的装备,压得他站都站不起来。他被命令去挖坑,完全没有必要的坑和无理的命令。他听说过一些故事,行伍里的人对新兵做出的非常令人发指的事情。即便死上一个两个新兵,又有什么损失呢?他们是被丢进来的。所有的人都指望都他们去送死。
萨尔特在来的第一天就该死了。在那一天结束的时候,他甚至想为什么他不干脆死了算了呢。他卷缩在军队指定给他的铺盖里,瑟瑟发抖,希望大地可以张开一张大口将他埋葬吞没。而第二天的情况甚至更糟糕。另一个新兵,萨尔特甚至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名字,就已经死掉了。那个兵想要逃跑,然后被抓住了。所有的人被叫过去看行刑,这是给所有人杀鸡儆猴的一节课。这让萨尔特看清了军队的残酷。那时起,萨尔特就学会了埋藏他的恐惧。但是,那恐惧在他醒着的每一秒钟都像背景布一样存在在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