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試圖突破,但凱拉站在那裡,頑強地擋住他們的去路。兄長們似乎想要把她推開。但李奧上前站到他們之間,咆哮著使他們知難而退。
「艾丹,現在還來得及,」她對著他說,「你用不著去狩獵。你希望跟我一起回到堡壘嗎?」
她打量著他,看到他的眼角泛著淚光,但她也了解他的痛苦。沉默了許久,除了瑟瑟寒風和冰雪紛飛外,沒有任何聲響打破寂靜。
最後,他扭動著身子。
「我想要去打獵。」他半心半意地咕噥道。
她的兄長們忽然粗暴地拖著艾丹從她身邊突破,還撞了她的肩膀。凱拉轉身看著他們匆匆趕路,一種令人作嘔的感覺在她的胃裡開始蔓延。
她轉身面向著堡壘,抬頭往塔樓上望去,但她的父親已經不在那了。
凱拉看著三兄弟從視野中消失,進入醞釀中的風暴,往荊棘之林而去。她感到她胃裡有個深坑。她曾想過把艾丹搶過來再他帶回去,但她並不想羞辱他。
她明白到如今應該讓自己置身事外,但她做不到。內心有種感覺不允許她袖手旁觀。凱拉察覺到危險,特別是在寒冬之月的前夕。她不信任她的兄長們。雖然她知道他們不會傷害艾丹,但他們既魯莽又粗心。最糟糕的是,他們對於自身技術過於自信。這兩件事只會把事情弄得更遭。
凱拉再也無法忍受。如果她父親不採取任何行動,那她將會介入。她已經夠成熟了,除了自己,她並不需要服從任何人。
凱拉立即步伐加快,李奧跟隨在她身邊,沿著郊野小徑向著荊棘之林前進。
第二章
凱拉進入位於堡壘西邊陰暗的荊棘之林。這座森林濃密到幾乎看不著盡頭。當李奧和她緩緩通過森林時,冰雪在腳下咖啦咖啦碎響著。她仰起頭,在似乎無止盡延伸的荊棘樹下她只能如侏儒般彎腰駝背著。這些古老的黑樹有著類似荊棘般粗糙的枝條和又黑又厚的樹葉。她覺得這裡是受詛咒之地,從來沒好事發生:她父親的士兵們狩獵後帶著傷從這座森林歸來。還有,不止一次,巨魔突破焰火戰線後在這裡躲藏和庇護,並以此作為集結地攻擊村民。
凱拉一踏進森林立即感到一陣寒意。而深處更加陰涼,空氣濕潤,荊棘樹猶如大地腐爛般的濃密氣味散布於空氣中,大量樹木遮住了剩餘陽光。凱拉小心翼翼,同時也對她兩位哥哥感到憤怒。在沒有多個戰士陪伴下,來這裡到處闖是危險的-特別是在黃昏時。任何聲音都嚇她一跳。此時遠方傳來一陣動物叫聲,她蹙縮了一下然後轉身尋找。但森林內視野實在太差,她完全找不到。
然而,李奧則在她身旁開始咆嘯。接著就一躍追之而去。
「李奧!」 她叫道。
但牠早已不見蹤影。
她煩躁得嘆了口氣。每當有動物經過,李奧總是我行我素追了上去。不過她知道牠終究會回來。
凱拉現在獨自繼續前近。樹木顏色越來越黑,她勉強地掙扎著跟隨她哥哥經過的痕跡,直至聽見來自遠處的笑聲。她立即提高注意力,轉向聲音方向,開始穿越濃密的樹叢一直到看到她哥哥在前方。
凱拉退後了幾步保持距離以免被察覺。她清楚如果被艾丹發現,他會覺得很羞愧而要她離開。她決定只從暗處觀察以確保他們不惹上任何麻煩。既然艾丹想要像個男人,那還是不要讓他丟臉比較好。
一根樹枝在腳下斷裂,凱拉退縮了一下,害怕那聲響會透露出她的存在。不過她醉醺醺的哥哥們絲毫未察覺,他們在領先凱拉足足三十碼的地方走著,那聲響淹沒在他們的笑聲當中。她可以從艾丹的肢體語言中看出來他全身繃緊著,而且快哭出來的樣子。他緊握著矛,好像這樣子就可以證明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是這矛對於艾丹來說實在是太重太巨大了,他笨拙地抓著,吃力地使勁保持平衡。
「給我跟上來!」布拉克斯頓轉身向在幾碼後尾隨的艾丹吼道。
「你在怕什麼?」布蘭登質問著艾丹。
「我沒有在害怕-」艾丹堅持著。
「安靜!」布蘭登破口而出,接著舉步不前,將手掌平放在艾丹胸膛上。他的臉第一次變得如此嚴肅。布拉克斯頓也停了下來,三個人都僵住。
凱拉藏匿在樹後看著她兄弟們。他們都站在空地的邊緣死盯著前面,好像發現了甚麼。
凱拉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往前走,試圖看清楚一點。在她穿越過兩棵大樹間,瞄到他兄弟們正看到的東西時,她目瞪口呆地停了下來。在那裏,空地中聳立了隻正在拱橡實的野豬。那不是一般的野豬,而是一頭巨型的黑角野豬,凱拉從來沒看過如此魁梧的巨獸。牠有著又長又彎的白色長牙和三個長長尖尖的黑角,其中一個從鼻子突出來,另外兩個則長在頭上。這頭跟熊一樣大的稀有生物以殘忍以及閃電般的速度聞名。這是一頭誰都害怕而且沒有任何獵人想遇上的野獸。
牠是個大麻煩。
凱拉手臂汗毛直豎,心裡希望著李奧也在這,但同時也感謝牠不在這,她很清楚李奧一定會在不確定牠是否能贏這場對抗前就一躍而上。凱拉往前一踏,緩緩從她肩上把弓取下,同時也本能性伸手往下取箭。她嘗試計算那頭野豬離男孩們有多遠,和離她自己有多遠,但她知道這並沒用。射程中有太多樹,她無法準確瞄準。而面對這種大小的動物時,她沒有犯錯的空間。她甚至懷疑一隻箭是否就能把牠擊倒。
凱拉注意到她兄弟們臉上閃過一道恐懼。接著看著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馬上開始虛張聲勢以隱藏他們的驚恐-雖然凱拉覺得他們是靠酒精壯膽。他們兩人同時舉起矛向前走了幾步。布拉克斯頓看到艾丹還停在原地,於是他轉過身來抓住這小男孩的肩膀,強迫他也往前走。
「這是你成為男人的機會。」布拉克斯頓說。「把這頭野豬殺了,所有人會為你歡唱好幾世代。」
「把牠的頭取回來,你這輩子就聞名遐邇了。」布蘭登附和著說。
「我……很害怕。」艾丹回答。
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嘲弄得嗤之以鼻,接著開始譏諷得大笑起來。
野豬被驚動了,抬起頭,露出黃色發著光的雙眼直直盯著他們看,而臉被則因為憤怒而擠在一塊。牠張開嘴巴露出了獠牙,滴了幾滴口水。同時從腹部深處散發出一陣邪惡的咆嘯聲。就連離很遠的凱拉,都感到恐懼的痛楚-她完全無法想像艾丹現在有多害怕。
凱拉向前衝刺,謹慎隨風而逝,決定在尚未太遲時攔住他們。當她在她兄弟身後幾英尺時,她叫道:
「不要打擾牠!」她補充,「就讓牠走吧。」
她嚴肅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的兄弟們同時轉過身來,明顯地被嚇了一跳。
「你們已經玩夠了。」她接著說,「就讓牠走吧。」
艾丹看起來鬆了一氣,而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沉下臉來。
「你又懂甚麼?」布蘭登回嘴,「不要干擾真正的男人辦事!」
野豬齜牙裂嘴,躡手躡腳爬向他們。而凱拉既害怕又憤怒地向前踏了一步。
「如果你愚蠢到想去跟這隻野獸對抗,那你就去吧。」她道,「可是你得把艾丹送回我這。」
布蘭登眉頭深鎖。
「艾丹在我們這好得很,」布蘭丹反駁道,「他正要準備學習如何戰鬥呢!你說是不是?艾丹?」
艾丹安靜得站著,他被嚇呆了。
凱拉正準備向前邁步將艾丹搶奪回來時,眼前空地傳來沙沙聲,野豬正步步逼近。
「不激怒牠的話,牠是不會攻擊的!」凱拉催促著她哥哥們,「就讓牠走吧。」
但是她哥哥們忽略她的話,雙雙舉起矛轉向那隻猛獸。他們往前走入空地,像是想要證明他們有多勇敢。
「我要對準牠的頭。」布蘭丹說道。
「而我來瞄準牠頸部。」布拉克斯頓附和著。
野豬嘶吼得更加大聲。牠張大了嘴,垂著口水,接著往前再逼進一步。
「快回來!」凱拉無助地大吼。
然而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往前踏了幾步,舉起他們的矛,接著突然把矛拋了出去。
凱拉緊張地看著矛在空中飛過,準備著面對最糟糕的狀況。她很失望得看著布蘭登的矛擦過牠的耳朵,那只足夠使其滲血和激怒牠。而布拉克斯頓的長矛則飛過野豬,離頭部遠遠差上好幾尺。
這是第一次,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面露恐懼。他們傻愣在那,嘴巴大大地張開。臉上的酒醉瞬間被恐懼取代。
被激怒的野豬則低下頭,咆哮著可怕的聲音,向前衝刺突擊。
凱拉恐慌地看著那頭猛獸以吼聲壓制了她的兄弟們。以其大小來說,她從來沒看過跑得如此快得動物,從草叢中奔躍而來就像一隻鹿。
猛獸逐漸接近,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馬上開始死命往反方向飛奔而逃。
現在只剩下艾丹一個人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他手掌鬆開讓長矛砸到地上。凱拉深知不管艾丹放棄或不放棄,都不會有太大分別,因為就算他拼了命也不可能保護得了自己。這連一個成人也做不到。然而那頭野豬似乎感覺到了這份無助,牠眼光落在艾丹身上,對準了他衝上去。
凱拉心跳急劇地衝撞,並立刻展開行動,她十分清楚只有一次機會。她向前飛躍,無意識地閃避著一棵又一棵的樹。弓早已舉向前方,凱拉知道這唯一一次射擊必須完美。但就算野豬不移動,這一發也超高難度,畢竟她早已陷入驚慌失措的心理狀態。然而這一發箭必須完美,否則他們將活不過這一關。
「艾丹快趴下!」她喊道。
一開始,艾丹一動也沒動,這使她視線被擋住:她無法瞄準。當凱拉舉著弓向前跑時,她發覺如果艾丹再不移動,她將失去那唯一一次機會。她蹣跚地穿越樹林,腳步一次又一次在雪和濕淋淋的大地上打滑著。那一瞬間,她覺得完全沒希望了。
「艾丹!」她再一次無助得叫著。
然而奇蹟發生了,艾丹聽見她的話,在最後一刻朝大地趴了下去,凱拉終於逮到機會可以瞄準。
眼前野豬對著艾丹衝刺時,時間突然慢了下來。凱拉感覺她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有某種東西在她體內伸起。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也無法完全了解發生了甚麼事。世界開始變窄縮小直到集中在一個焦點上。她聽見自己的心跳,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高處烏鴉的嘎嘎叫聲。她從來沒有如這般接近世界,彷彿是進入了一個境界,與世界融為一體。
凱拉感覺到她手掌中有股溫暖又如針刺般紮痛的能量在顫抖著。這股陌生的能量侵入了她的身體,凱拉無法了解到底這是甚麼。在那瞬間,她像是成為了另一個人,一個比她本身更加巨大和威猛的人。
凱拉進入了放空狀態,讓直覺和那穿透身體的能量帶領她。她扎根大地,舉起弓,架上箭,接著讓箭奔馳而去。
當她放出箭矢的那一刻,她很清楚這一發非比尋常。她不需要看著箭的軌跡就知道這箭將飛向她所想要命中的地方:那頭野獸的右眼中。這一發力量大到當箭矢擊中野豬時還帶著牠退後了一尺。
那頭猛獸腿一彎,悶哼了一聲,接著臉朝下倒入雪中。牠扭動滑過殘餘的空間直到艾丹眼前。終於在艾丹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那頭野獸和艾丹的距離近到他們幾乎碰到對方。
那頭野獸在地上抽蓄著。而凱拉早已架上另一發箭,往前一踏,跨站在野豬身上,接著把另一發箭射入野豬的後腦勺中。牠終於不再動。
凱拉默默站在空地中,心咚咚地跳著,手中的那刺痛感正在慢慢消去,而那能量也逐漸褪去,她思索著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射出了那一擊嗎?
她瞬間記起了艾丹。當她扶起他時,艾丹看著凱拉就像看著母親般,眼中充滿了恐懼但毫髮無傷。當凱拉確定艾丹沒事後,她大鬆了一口氣。
凱拉轉身看到兩個還躺在空地上的哥哥,他們一臉吃驚和敬畏地盯著凱拉。然而他們眼神中還有其他東西,那東西使凱拉感到不安:懷疑。像是在說她跟他們不一樣;她不是同類。凱拉以前見過這眼神,次數不多,但也足以使她反思。她轉過身看著那具如怪物般巨獸的屍體,僵硬地倒在腳旁,她忍不住思考,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怎麼可能殺死這隻野獸。她確信,剛剛這射擊不能用高超技術來解釋,更不是單純的幸運。
一直以來,她一直覺得自己與眾人格格不入。她麻木地呆站在那,想動卻無法動彈。今天令她震撼的不是野獸,而是她哥哥看她的那種眼神。她禁不住思考在那她一生中問過千萬遍但卻都不敢面對的問題:
她到底是誰?
第三章
他們一行人徒步走在回堡壘路的上,凱拉跟在哥哥們後面,看著他們在那頭野豬的龐大體重下掙扎著。艾丹走在她身旁,而從狩獵遊戲歸來的李奧則在她腳畔。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把那頭死獸綁在兩把矛上,吃力地用肩膀扛著。自從他們從荊棘之林重返、至遼闊的天空下後,原本嚴峻的情緒有了大幅的轉變,尤其當他們父親的堡壘已近在眼前。每多踏一步,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就多一分自信,幾乎變回本來驕傲自大的自己。現在,他們正笑著邊質問對方邊吹噓他們的收穫。
「是我的矛擦傷了牠。」布蘭登對著布拉克斯頓說。
「但是,」布拉克斯頓反駁道,「是我的矛使牠轉身衝向凱拉的箭。」
凱拉聽著他們的謊言,臉逐漸轉紅。兩位豬頭哥哥已被他們自己編造的故事說服,現在倒似乎真的信以為真。她已經可以想像他們在父親的走廊上吹噓著,告訴所有人關於他們的收穫。
這是瘋狂的。但她認為沒必要糾正他們。凱拉堅信著正義之輪,她也清楚:真相終究會浮出水面。
「你們是騙子!」走在凱拉旁邊的艾丹說道,他的聲音明顯地顯示他還處在剛剛事件的驚恐狀態。「你們明知道是凱拉殺死野豬。」
布蘭登嘲諷得扭過頭瞟了眼,好似艾丹是隻小蟲。
「你又知道甚麼?」他反問艾登,「你剛剛可是被嚇得屁滾尿流。」
兄長們雙雙笑了起來,似乎每踏一步,他們的故事就更堅定一些。
「那你剛剛就沒驚惶失措地逃走了嗎?」凱拉為艾丹挺身而出,她已無法再多忍受任何一秒。
說完,他們雙雙陷入沉默。凱拉大可更進一步,但她不需要提高音量。她愉快地走著,為自己感到開心,因為她心裡清楚她救了兄弟們一命,光這樣她已滿足。
凱拉感覺到有隻小手放在她肩上,她回頭看到艾丹微笑著並撫慰著她。很明顯,他非常感激凱拉讓自己可以活生生且完整的站在這。凱拉懷疑她哥哥們是否也感謝她所做的一切。畢竟如果她當時沒有及時出手,他們兩兄弟也會被殺死。
凱拉看著野豬在眼前隨著每個步伐上下晃著,她面露痛苦的表情。她多麼希望哥哥們讓牠留在那塊屬於牠的空地。這是隻受詛咒的動物,不屬於佛理斯,也不屬於這裡。這是一個壞預兆,特別是牠來自於荊棘之林,更何況這一切還發生在寒冬之月的前夕。她回想起一句她曾讀過的諺語:「僥倖逃過死亡後,千萬勿吹誇。」凱拉感到她的哥哥們正誘惑著命運,把黑暗帶回家。她不禁感到這舉動是在迎接不幸的光臨。
當他們一行登上山頂時,堡壘隨著一覽無餘的美景攤開在他們眼前。儘管冷風颼颼和大雪逐漸增強,回到家這事實讓凱拉感到如釋重負。從煙囪升起的坎煙點綴了農村,她父親的堡壘也散發著陣陣柔和且溫暖的光芒,兩者在蒼茫的暮色中分外明顯。當他們逐漸接近橋時,路變得越來越寬,路況也越來越佳。他們加快腳步,輕快地走下最後一段。即便天氣不佳而且夜幕將至,路上還是充滿了急於參加節慶的人們。
凱拉幾乎不感到驚訝,寒冬之月的節慶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每個人都為了準備盛宴而忙碌著。一大群人從吊橋通過,匆忙地找尋商家好購買貨物以參加堡壘的盛宴。而另一群同樣數量的人們急急忙忙地離開大門,趕回家中與親人同慶。牛隻們則拖著裝載著商品的二輪貨車進出,同時石匠們兵乓敲打著和鑽鑿著另一座要環繞堡壘的牆。錘子敲打的聲音有節奏地散布在空氣中,伴隨著牲畜和狗的喧囂聲。凱拉思索著他們如何在這樣的氣候裡工作,還有如何不讓手指凍僵。
當他們將要進入橋上混入人群時,凱拉往上瞧並看見了幾個總督軍團的人站在大門附近,她的胃隨之緊縮。他們是由潘德夏所選定為當地總督大人的士兵,個個身著獨特的猩紅色鏈甲。當凱拉看見他們時,就如同所有的人們,她感到一陣憤怒。總督軍團的存在不管於任何時候都令人感到沉重-但特別是在嚴冬之月之際,此時出現在這,唯一的理由就是來盡他們所能搜刮凱拉的人民。在她心裡,這群人是食腐掠奪者,自從潘德夏人入侵後,就專為那些緊抓著權力的卑鄙貴族們去欺負弱小和啃食任何可見的肉渣。
這一切都得怪罪於原國王軟弱的綏靖政策,將這城的一切都投降交出,現在這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如今,他們必須恥辱地服從這群人。這讓凱拉充滿憤怒。他父親和他偉大的戰士們,以及所有的人民因此不比高等農奴好上哪去。她多麼渴望所有人站出來為自由而戰,奮不顧身投入那一場原國王所逃避的戰爭。但她也知道,如果他們現在起義抵抗,就必須面對與潘德夏大軍的熊熊戰火。或許當時不妥協讓潘德夏進入堡壘內駐守,守方可以抵擋他們的攻勢。但現在他們已經侵入了城牆內,人民所剩下的選擇並不多。
他們到達橋梁,混入人群之中。當他們通過橋上時,人們停下來對著野豬指指點點。看著她哥哥們在那沉重的負擔下汗流夾背和氣喘吁吁時,凱拉感到一絲滿足。他們走著走著,四周的群眾都回過頭來,驚呼聲不斷,無論平民或戰士們通通對這頭巨獸發出讚嘆。凱拉也看到了ㄧ些充滿懷疑的眼光,有些人就跟她一樣,在思索著這是否是個壞預兆。
然而,所有引以自豪的目光都落在她的哥哥們身上。
「好一個適合慶典的美好獵物!」一個農夫邊走上橋邊領著他的公牛喊道。
布蘭登和布拉克斯頓驕傲地微笑著。
「這足夠餵飽你父親半個宮廷的人員」一個屠夫喊著。
「你們是如何辦到的?」一個修馬具的人問道。
兩兄弟交換了眼色,接著布蘭登終於對著那人露齒一笑。
「一個精準的投擲和毫不畏懼的勇氣」他大膽地回答。
「如果你不深入樹林探險,」布拉克斯頓補上一句,「你永遠不知道你會找到甚麼。」
有些人為他們歡呼並拍了拍他們的後背。無論如何,凱拉緊閉著雙唇。她並不需要這些人的認同,她清楚自己所做所為。
「他們沒有殺死野豬!」艾登憤憤不平地喊了出來。
「你給我閉嘴,」布蘭登轉身發出噓聲,「你再多說,我就告訴他們當野豬攻擊時你尿褲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