Морган Райс - 勇者崛起 ст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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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生物比她高出許多,張口吼叫,露出了尖齒。

「這是甚麼馬?」她低聲問貝樂。

他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這不是馬,」他皺皺眉道。「而是畸型的猛獸,非常罕見。牠是蘇索獸,來自潘德夏的僻遠地區。總督大人定是把牠留下來當作戰利品示眾,他鐵定無法騎上去,沒有人可以。蘇索獸非常凶猛,難以馴服。來吧-別浪費寶貴的時間,我們去選馬吧。」

但凱娜仍然紋風不動的站在那裏,無法把視線移開。她的心臟突突亂跳,知道牠注定是她的坐騎。

「我選牠。」她對貝樂說。

貝樂和其他人倒抽一口氣,當她是瘋子般看著她。大家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凱娜,」安溫開口了。「你父親不會讓你-」

「我可以自己決定,不是嗎?」她答道。

安溫蹙著眉,叉起腰來。

「那根本不是馬!」他堅持說。「那是野獸。」

「牠轉眼便會把你殺掉。」貝樂補上一句。

凱娜轉向貝樂。

「你不是告訴我要相信直覺嗎?」她問道。「我就是跟著直覺選的。我和這頭猛獸注定在一起。」

那蘇索獸突然抬高巨大的前腳,把另一道木門也踩爛,碎片四飛,眾人紛紛往後退,凱娜對牠又敬又畏。這頭猛獸野性難馴,雄壯威武;這個地方容不下牠,鎖不了牠,因為牠舉世無敵。

「她憑甚麼擁有這頭猛獸?」布蘭登問道,一步踏前,把其他人退到一邊去。「我較年長,牠是我的。」

她來不及回答,布蘭登已衝前要拿下蘇索獸。他跳到猛獸的背上,牠猛然一摔,他直飛過馬廄,撞到牆上。

布拉克斯頓接著衝前,似乎也想要得到蘇索獸。牠頭一甩,尖齒便在布蘭登的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

布蘭尖叫一聲,緊按著血流如注的手臂跑出馬廄。布拉克斯頓連跌帶爬的跟著他,蘇索獸只差一點便咬到他了。

凱娜怔住了,卻不感到害怕。她知道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感覺到自己和這頭猛獸關係密切,正如她和提奧斯一樣。

凱娜突然勇敢的踏前一步,來到牠面前,特意站在尖齒的攻擊範圍內,希望表現她對蘇索獸的信任。

「凱娜!」安溫緊張的叫道。「快回來!」

但凱娜不理他,依舊站在猛獸面前,直視著牠。

那猛獸也正視著她,嗚嗚低吼,似乎在考慮要怎樣做。凱娜害怕得發抖,但不讓其他人看到。

她勉強鼓起勇氣,慢慢舉高手,踏前摸牠深紅色的毛髮。牠提聲吼叫,露出尖齒,她感受到牠的怒氣和不滿。

「快給牠解鎖。」她命令其他人道。

「甚麼?」其中一人叫道。

「這太不智了。」貝樂懼怕的說。

「照我說的去做!」她堅持道,感覺體內有股力量湧現,彷彿這猛獸的意志鑽進她體內。

她身後的士兵拿著鑰匙上前給牠解開鎖扣。猛獸的怒目一直緊盯著她不放,低聲吼著,似在打量她,又似在挑釁。

鎖一解開,牠便頓足,彷似威脅要攻擊。

但奇怪的是,牠並沒有攻擊,只是定定的看著凱娜,慢慢那股怒意轉化為忍耐,甚至可能是感激。

牠似乎隱隱約約低下了頭,動作極輕微,幾乎留意不到,但她卻能辨識。

凱娜一手抓住牠的毛髮,一個翻身騎上去。

場內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氣。

起初猛獸顫抖了一下,想把她摔下來,但凱娜料到牠不過是做個樣子,並不真的想把她摔下去,而是想藉反抗來宣示控制權,嚇唬嚇唬她,顯示自己是不馴服於任何人的野獸。

我並不打算馴服你,她在腦海中告訴牠,只希望我們成為戰場上的拍檔。

蘇索獸冷靜下來,雖然仍然高舉前腳,但沒那麼猛烈了,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很快,牠動也不動的讓她騎著,向其他人低吼,彷彿在保護她。

凱娜騎著冷靜的蘇索獸,俯視著其他人,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她。

凱娜慢慢露出笑容,有種大獲全勝的快感。

「他,」她說。「就是我的坐騎,名字是安鐸。」

凱娜騎著安鐸走到亞爾戈斯庭院的中心,她父親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士兵都停下來驚異的看著她走過,顯然從沒看過這種生物。

安鐸向所有人怒目而視,低聲嘶吼,彷彿因為被囚禁而怨恨所有人,凱娜輕輕握著他的馬鬃安撫牠。貝樂把一個新皮馬鞍放在牠身上,凱娜調整一下身體平衡,嘗試習慣騎在高處。有這猛獸做坐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

蒂德蕾在凱娜身邊騎著貝樂替她挑選的良驢。二人在雪地上走著,凱娜突然看見父親站在遠處的城門邊,和士兵們站在一起,等著給她送行。他們又驚又恐的抬頭看她,見她竟能駕馭這野獸,無不驚嘆。她看到他們眼中的敬意,內心生出勇氣踏上這趟旅程。即使提奧斯不再回來,至少她還有這個雄糾糾的坐騎。

凱娜來到父親面前,跳到地上,握著安鐸的獸鬃領著他走。她看到父親眼中滿是關懷之情,不知道是因為這野獸還是面前的旅程。他關切的神情令她寬下心來,明白到對茫茫前路感到害怕的不只自己一人,而且他到底還是在乎自己的。在那一剎那間,他卸下防備,露出了只有她認得出來的神情︰是父愛。她看得出他內心掙扎著是否要讓她踏上這旅程。

她停下腳步,離他只有幾尺遠,面對著他,一切都靜了下來。士兵們聚在一起,看著他們相視無言。

她向他微微一笑。

「別擔心,父親。」她說。「你把我養育得很堅強。」

他點點頭,假裝放下心來-但她知道他還是很擔心,畢竟他始終是自己的父親。

他抬頭看著天空。

「要是你的巨龍現在來到的話,」他說。「你就能在幾分鐘之內跨越艾斯卡隆了。他甚至可以和你一起上路,把阻你去路的東西都燒成灰燼。」

凱娜慘然一笑。

「提奧斯走了,父親。」

他看著她,眼中充滿驚愕。

「再也不回來了?」他問道。那是一個戰爭領袖害怕問,卻還是要知道的問題。

凱娜閉上眼睛試著聯繫,看看有沒有反應。她心裏呼喚提奧斯回答她。

然而換來的只是令人麻木的寂靜,使她不禁懷疑自己究竟可曾與提奧斯有過任何關係,或許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我不知道,父親。」她坦言。

他理解的點點頭,看來早已學會接受現實,明白到要靠自己的力量。

「記得我跟你—」她父親開口說。

「凱娜!」一把興奮的叫聲劃破長空。

凱娜回過頭來,士兵們都讓開了,她喜見艾丹跳下她父親的人推著的手推車,跑過城門,而李奧在他身邊。他在雪中跌跌撞撞的直奔向她,李奧跑得更快,超前艾丹許多,早已撲入凱娜的懷中。

凱娜笑了,李奧把她撲倒在地,四腳站在她胸口,不停舔著她的臉。她身後的安鐸低吼著,擺出一副要保護她的架勢。李奧跳了起來,也向安鐸低吼兩聲。兩頭無畏無懼的生物同樣要保護她,她感到榮幸。

她跳起來,站在牠們之間,一手擋著李奧。

「沒事的,李奧。」她說。「安鐸是我的朋友。安鐸……」她轉頭說。「李奧也是我的朋友。」

李奧不情不願的往後退,安鐸則繼續低吼著,不過已沒那麼凶猛了。

「凱娜!」

凱娜一回頭,艾丹已撲進她懷中。她彎下身緊緊抱著他,而他的小手也抱緊了她。能夠擁抱小弟弟真好,她幾乎肯定他們從此不會再相見。她的人生翻起了驚濤駭浪,只有這小弟弟依然如故,沒有改變。

「我聽說你在這裏,」他急急的說。「於是坐便車來找你。真高興你回來了。」

她淒然一笑。

「我的好弟弟,只可惜為時不長。」她說。

他臉上掠過擔憂的神情。

「你要走了?」他喪氣的問道。

她父親插話了。

「她要去見她的舅舅。」他解釋道。「讓她走吧。」

凱娜留意到她父親說是她的舅舅而不是你的舅舅,但她不明所以。

「那我要跟她一道走!」艾丹帶著傲氣的堅持道。

她父親搖搖頭。

「你不能跟她去。」他答道。

凱娜低頭向她的小弟弟一笑,他還是那麼勇敢。

「父親要你到別的地方去。」她說。

「上戰場嗎?」艾丹轉向父親,滿懷希望的問道。「你要出發到艾希佛斯去。」他急忙補上一句。「我都知道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但父親搖搖頭。

「你去佛理斯。」他答說。「你留在那裏,我派士兵保護你。你還不是時候上戰場,以後吧。」

艾丹失望得漲紅了臉。

「但我想戰鬥,父親!」他抗議道。「我不要與婦孺一同被困在空城內!」

士兵們啞然失笑,但她父親神情嚴肅。

「我主意已決。」他簡潔的答道。

艾丹皺著眉。

「我既不能和凱娜一起走,又不能跟你在一起,」他不肯放棄的說。「那我學習打仗、練習使用兵器有甚麼用呢?我的訓練有甚麼意義呢?」

「等你長了胸毛再說吧,弟弟。」布拉克斯頓上前笑說,布蘭登在他身邊。

這句話惹來哄堂大笑,艾丹在人前窘態百出,不禁臉紅耳赤。

凱娜感到難過,跪在他跟前,伸手摸著他的臉,定睛看著他。

「你會成為比他們任何一個都更出色的戰士。」她安撫他說,聲音低得只有他聽得到。「要有耐性。與此同時,好好看守佛理斯吧,那裏也需要你的力量,別讓我失望。我答應你,我會回來的,然後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大戰中並肩作戰。」

艾丹態度軟化了一點,靠前再次擁抱她。

「我不想你離開。」他輕聲說。「我夢見你了。我夢見……」他不情願的看著她,眼中滿是恐懼。「……夢見你在荒野中死去。」

凱娜吃了一驚,想不到他竟然說出這些話,而且還一臉害怕。那副神情在她心中縈繞不散,她無言以對。

安溫上前,把一件厚重的毛皮大衣蓋在她肩上,為她保暖;她站起來,感覺肩頭重了十磅,但大衣擋住了冷風,背部也不再感到寒冷了。他微微一笑。「長夜漫漫,一路上也沒有爐火,好好披著。」他說著,飛快的抱了她一下。

她父親快步上前擁抱她,是戰爭領袖那種強力擁抱。她也抱著他,在他可靠的懷中感到安全。

「你是我的女兒,」他堅定地說。「別忘了這點。」他隨即壓低聲線,不讓其他人聽見,補上一句︰「我愛你。」

她內心一陣激動,還沒開口,他已快速轉身,急步走開-同時李奧哀叫著撲向她的身子,用鼻子推著她的胸口。

「他想跟你去。」艾丹說道。「帶上他吧!你比我更需要他,我不過留在佛理斯裏,反正他也是你的。」

凱娜抱著李奧,感到盛情難卻,他決不肯離開她身邊。她非常掛念他,想到有他伴著上路,不由得感到安慰。多一雙耳目總是好的,況且李奧最忠心耿耿了。

凱娜準備好後,便騎上安鐸,她父親的手下讓出路來。他們沿著大橋舉起火炬表示敬意,為她趕走黑暗,照亮道路。她騎在安鐸背上眺望,只見昏暗的天空和一片荒野。她既興奮又恐懼,更重要的是她感到自己身負重任,意義重大。她面前有一件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務,賭上的不只是她的身世,更是全艾斯卡隆的命運。賭注高得不能再高了。

她把長杖繫在一邊肩上,弩弓則揹在另一邊。李奧和蒂德蕾在她身邊,安鐸在她下面,而她父親的士兵們都看著她騎著安鐸走向城門。一開始她慢慢經過火炬,走過士兵們,彷彿走進了一個夢境,踏上了命運的巨輪。她沒有回頭,不想決心動搖。她父親的士兵們吹起低音號角,那是離別的號角聲,以示敬意。

她準備踢一踢安鐸,但他早就猜到她的心意了。他小步跑了起來,慢慢加速,飛奔走了。

頃刻間凱娜已發現自己在雪中疾走,穿過亞爾戈斯城門,越過大橋,走進曠野。冷風拂過她的頭髮,眼前只有一條布滿野獸的綿綿長路,還有漸漸低垂的夜幕。

第四章

默克跑過樹林,踉踉蹌蹌的奔下泥坡,在樹木間穿插前行。他全速奔跑,白木森林的樹葉在他腳下沙沙作響。他眼看前方,雙目不離遠處升起的陣陣濃煙。濃煙遮蓋了血紅的日落,他心裏更是著急。他知道那女孩就在那邊某處,也許此刻正被殘殺,但他無法再跑快些。

殺戮與他很有緣,似乎每天都找上他,就像其他人被喚回家吃晚飯一樣稀鬆平常。他和死神有約,他媽媽以前常說。這句話在他腦海中縈繞不散,困擾他大半生。她說的話難道應驗了嗎?還是他出生以來就有一顆黑星高掛在他頭上?

對默克來說,殺人是家常便飯的事,就像呼吸和吃飯一樣︰為何殺、如何殺,一概不重要。他越是細想,越是感到極噁心,彷彿想把他整個人生嘔吐乾淨。縱使他的身心都向他尖叫著要他轉身而去,開展新生活,繼續往厄爾之塔朝聖,但他實在辦不到。暴力再次召喚他,現在可不能坐視不理。

默克越來越接近滾滾濃煙,煙味撲鼻,開始呼吸困難,然後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來。那不是恐懼,他早已習以為常,甚至不是興奮,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他快要化身殺人機器的預感。每次他上戰場便有這種感覺-那是他自己的戰鬥。在他的戰爭中,他總是面對面殺掉對手,不必像那些花巧騎士般戴著面罩或盔甲,享受人群的掌聲才出擊。在他看來,他的戰鬥最講求勇氣,是為像他那樣真正的戰士而設的。

然而默克奔跑的時候,感覺到這次有些不一樣。通常默克並不理會誰生誰死,那不過是工作。那樣他便能保持頭腦清楚,不會被情緒蒙蔽,但這次大不相同。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不是受聘行動,而是出於自願,純粹因為他可憐那女孩,希望撥亂反正。他投放了私人情感,而他不喜歡這樣。他後悔沒有及早行動,反而把那女孩打發走。

默克穩步跑著,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也不需要。他的匕首掛在皮帶上也就夠了。說實在,他未必需要用上它。他選擇不帶兵器上戰場,可以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況且,他大可以奪走敵人的兵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不管走到哪裏,隨時都有兵器可用。

默克衝出白木森林,叢林的景色都換成開闊平原和起伏不定的山丘,巨大的紅日正除除落下。山谷在他眼前延伸,黑雲蓋頂,濃煙密布,彷彿上天動怒了似的。只見那裏洪洪烈火,定是那女孩的農莊給燒毀了。默克能在這裏聽到那些惡徒的歡呼聲,聽得出他們嗜血如狂,心情大好。他熟練的仔細觀察罪案現場,立即發現了十二個人,手上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的臉。他們跑來跑去,把一切都燒光。有些人從馬廄跑到房子,在草屋頂點火;其他人則用斧頭殘殺無辜的牛群。默克看見他們其中一人扯著一個人的頭髮在泥地上拖著走。

一個女人。

默克懷疑正是那女孩,不禁心跳加速-不知她是生是死。那男人把那女人拖到她家人面前,全都用繩子拴在牛欄上。那是她的父母,旁邊看來是她的幾個妹妹。一陣微風吹過一團煙雲,默克瞥見那女人滿頭泥濘的長金髮,他便知道正是那女孩。

默克感到一陣激動,衝下山坡,落在泥濘地,在濃煙烈火之間奔跑,終於看清發生了甚麼事︰那女孩的家人靠在牆上,咽喉被割斷,早已死去,屍首軟趴趴的被掛在牆上。默克看到被拖走的女孩仍然活著,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們要把那女孩拖到她家人面前,她極力掙扎著。他看到一個惡徒拿著匕首等著她,便知道她便是下一個受害者。他來得太遲,救不到她的家人,但還來得及救她。

默克知道自己必須乘其不備出手。他放慢腳步,冷靜的大步走到泥濘地的中心,彷彿時間充裕,等待他們留意他,希望迷惑他們。

很快,他們其中一人發現了他。那惡徒立即轉身,看到一個男人走過血腥現場卻不為所動,吃了一驚。他向他的同黨大叫。

默克漫不經心的走向那女孩,感覺到許多困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那拖拉著女孩的惡徒回過頭來,看到默克便停下來,放開了手,任由她跌落在泥地上。他轉身和其他人一起包圍默克,準備戰鬥。

「這是甚麼人?」看似是他們頭目的男人叫道,正是拖拉女孩的人。他定睛瞪著默克,從皮帶中抽出劍來。其他人圍著默克,越走越近。

默克只是凝視著那女孩,確認她是否活著、有沒有受傷。看到她在泥中扭動,慢慢鎮靜下來,抬起頭,回眸看著他,一臉茫然。默克知道自己還來得及救她,放下心來。也許這是踏出那救贖長路的第一步,他發現也許一切不是從那座塔萌發,而是在這裏開始。

那女孩在泥濘中翻身,用手肘撐著起來。他倆四目交投,他看到她眼中滿是希望。

「殺了他們!」她尖聲叫道。

默克保持冷靜,繼續漫步走向她,對圍著他的人視若無睹。

「原來你認識這女孩?」那頭目向他叫道。

「她叔叔?」其中一人嘲弄道。

「失散了的哥哥?」另一人笑道。

「老鬼,你來保護她嗎?」另一人譏道。

其他人大笑起來,越逼越近。

默克不露聲色的估量所有敵人,以眼角打量著他們,估算著他們的人數、體格和速度,還有手上的兵器。他剖析著他們肌肉和體脂肪的比例、他們穿的裝備、行動快慢、穿著那些皮靴轉身時有多快。他留意到他們手上的兵器-粗製小刀、破舊匕首、鈍劍-分析他們手握兵器的方法,放在一邊還是握在面前,用的是哪一隻手。

他發現大部分都是外行人,沒有人真的在意他。除了一個人。手執弩弓的那個人。默克在心中暗忖要先把他除掉。

此刻默克進入不同的領域、不一樣的思維方式,判若兩人。在戰鬥中,這個他總會自然出現。他沉沒在自己的世界中,失去控制,完全放棄自我。那個世界的他告訴他能以多快的速度有效的殺多少人,以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傷害。

他為這些人感到難過,他們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

「喂,我跟你說話呢!」他們的頭目叫道,離他不夠十尺,拿著劍冷冷一笑,快步上前。

但默克仍然繼續走他的路,看來冷靜而且面無表情。他非常專注,腦中已完全聽不到他們頭目說的話。他不會跑,也不會流露敵意,要等時機成熟。他感覺到那些人對他毫無動靜摸不著頭腦。

「喂,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嗎?」那頭目繼續說。「你聽到嗎?」

默克繼續自顧自的走著,激怒他們的頭目。那頭目終於沉不住氣,怒吼一聲,舉起劍衝前,向著默克的肩膊一揮。

默克也不著急,仍然沒有反應。他漫步走向敵人,等到最後一秒,提醒自己不要繃緊身子,也別作任何反抗。

他不動聲色的等著,早就知道敵人把劍舉到最高點的時候,就是露出弱點的瞬間。然後默克以迅雷之勢一個箭步向前,像頭蛇似的用兩隻手指擊向那男人腋下的施壓點。

他的敵人驚訝的鼓起雙眼,神情痛苦,手中佩劍隨即脫手。

默克踏近一步,一手環扣著那人的手臂,緊緊鎖穩;同時他抓緊那人的後腦,控制他的身體,作盾牌之用。因為默克擔心的不是這個頭目,而是在他身後拿著弩弓的敵人。為了拿到人肉盾牌,默克才選擇先攻擊這笨蛋。

默克轉身面對弩弓手。如他所料,弩弓手早已蓄勢待發。默克隨即聽到弩弓射出弓箭的咔嚓聲,看著弓箭劃破空氣向他飛來。默克緊抓著他面容扭曲的人肉盾牌。

然後默克聽得一聲喘息,那人肉盾牌在他手中震動了一下,痛苦得大叫,而默克也突然感到一陣痛楚,就像給刀子插中腹部一樣。一開始他感到奇怪,然後發現弓箭射穿了人肉盾牌,箭頭剛好刺到默克的肚子,只刺入半寸,不足以令他受重傷,但已夠他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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